『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宁玠靠坐在身后的椅背上,从容不迫又优雅至极,只眼中的神色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青云是个宦官,且是个匿在崔冶身后并未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宦官,眼下宁玠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看着他,周身的威严就已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显,只更加恭敬答道:“不知太子殿下想问的是何事?奴才只是一个新调任到承乾殿的小太监,对朝中的事可谓是什么都不了解,若有幸能帮得上太子殿下,那必定是奴才的荣幸。”
言下之意就是我什么都不懂,你可千万别问我。
宁玠眯眼,看着他奴颜婢膝的模样,徐徐笑了:“放心,这桩事,你一定能帮得上孤的忙。”
青云心中咯噔一声,垂着的手也紧紧捏住了袖角。
片刻后,只听宁玠问道:“孤只是好奇,小崔公公方才去薛家是所为何事?”
青云闻言霍然抬头,心里愕然极了。
太子派人跟踪他?为何他竟然没有发现?
“殿下说笑,奴才一个太监,能去薛家做什么?兴许是殿下的人看走眼了。”
无论如何,只要他认都不认,他就不信宁玠还能真逮着这个事情不放。
见他矢口否认,宁玠也不恼,反笑道:“哦?世上竟还有第二个人生得和小崔公公一般模样吗?那真是巧了。”
“那孤便换一个问题,崔冶的房中究竟有什么?”
他声音徐徐,一抹杀气却悄无声息地从眼底漫了出来。
青云继续装傻,也佯装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殿下在说什么奴才是越发糊涂了,义父如今人都已经在刑部大牢里,殿下若是有什么便直接去问就是了。”
“如果殿下说的是前日的事,义父只是临行前叮嘱奴才圣上一些忌口的东西,甚至将此落成了册,奴才去拿的也正是这样东西,再旁的就没有了。”
他稳住心神,说的十分笃定,甚至丝毫不惧地回望了过去。
义父交给他的那些东西,其中的确有能够证明他是罪臣之子的证物,以及他常来往的一些官员名册和他们的把柄或是其他隐秘的消息,至于那本关于宁渊的册子,也是的确存在的。
那册子就被他放在房中显眼的地方,宁玠就算派人去搜他也无所畏惧。
至于更隐秘的东西,自然是藏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脸上就难免溢出一丝得意来。
宁玠看着,心中的耐心也将要告罄,一只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短刃来。
青云见那突兀出现的刀刃泛着的冷光当即一骇,支支吾吾道:“殿下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他心口突突直跳,唯恐下一秒就投身黄泉,脚下步子也跟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觉得孤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宁玠缓缓开口,眸色渐沉。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眼下睥睨着他,周身的气势便愈发显得摄人。
青云吞咽一口口水,声音也弱了几分:“奴才不知的事情就是不知,殿下就算想要逼问奴才,抑或是杀了奴才也当真不知!”
很好,倒是比他想的要更有骨气。
宁玠把玩着手中的短刃,神情越发沉着,如同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一般,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他,倒似瞄准了什么猎物。
就在青云觉得他会不管不顾上来威逼利诱自己的时候,却十分意外地看到他拿那柄短刃在自己左臂一侧轻飘飘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溢出的同时,那短刃也被他随手丢到了地上。
而丢的地方,不偏不倚地正是自己的身前两步处。
青云惊愕极了,睨着地上犹带血的森森冷光,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万分迷惑的时候,就听见宁玠一手捂住伤处,一边沉郁喝道:“来人,有刺客行刺于孤!”
青云袖中的手一抖,惊得面色发僵,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
这这这...这太子殿下竟是这样一个人!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眼下却硬生生被他安上了一个行刺储君的大罪,以后还焉有活路?
陈钦很快带着两个东宫的侍卫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就将瘫软在地上的青云提起,一边用麻绳结结实实将他捆住,动作利落极了。
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宁玠捂着伤口咬紧了后槽牙,垂眸盯着他冷声道:“去禀报父皇,此人心术不正妄图行刺储君,即日起就交由东宫发落。”
一个小小的太监,让人去知会一声就是了,若非他是跟在宁渊身边直接伺候的,他都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陈钦应是,地上呆愣的青云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满目惊恐道:“殿下,殿下你怎可如此做!奴才分明是冤枉的!”
宁玠嫌他聒噪,站起身一拂袖,声色凛然道:“带下去后,给孤仔细招待着,直到问出孤想知道的东西为止。”
青云咬紧了牙,也明白他为何做出这场戏来,心中为他的行为不齿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慌乱。
只是他刚要张口继续分说,口中已被那个叫陈钦的暗卫堵上,支支吾吾地带出去了。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陈钦重新走进来,手中拿了布条和伤药,要给宁玠包扎伤口。
“殿下这伤口还是有些深了,做戏而已,何必如此?”
陈钦叹了口气,开口劝他。
宁玠不甚在意地瞥了瞥那处,轻笑道:“做戏便是要做全套,有了这伤口,近几日要是父皇或者其他人瞧见了,才不会心中生疑。”
他日日于宫中行走,多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宁玠微微低垂着眉眼,还是觉得那青云今日去了薛家一事实在蹊跷。
按理说他身为崔冶的义子,如今崔冶身陷囹圄,他最要紧的事一定是想法子为他这个义父开脱,可这开脱罪名一事又能和薛家有什么关系呢?
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薛家是他东宫的人。
他此举,必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你等会去将薛砚唤进宫来,孤要问问他,看他可否知道什么。”
宁玠眉目冷然,口中低声吩咐着,陈钦给他包扎好伤口,连忙抱拳应是。
“至于那青云,这几日你亲自审,孤就不信了,他的嘴就那么难撬。”
虽然那崔冶的身上已经有一条罪臣之子外加何泓与将要揭发的谋害朝官之子的罪名,可是他细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那崔冶手中尚且握着什么其他重要的线索。
他性子狡猾,宁玠担忧夜长梦多,这两日也一直派人盯着刑部和那个叫青云的小太监。
好在他如今将青云牵制住了,下一步便是一边等何泓与那边的行动,一边查问清楚他究竟交代了这个青云什么。
陈钦看着自家殿下凝眉思索的模样,拿上手中伤药便要告退,却在推开门的时候刚巧看见一人朝着这书房走了过来。
他想了想,回身对着宁玠道:“殿下,太子妃身边的周嬷嬷过来了,应是有事要同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