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她点点头,问他:“可到宸王府与宸王殿下道别了?”
礼言道:“是。”
将已经空了的茶盏放到桌面上,她站起来对他说了句:“那便出发吧。”
踏出花厅来到回廊,早上所见细小的雪,依旧就没有停的趋势,飘飘扬扬落了漫天,往日里青色的屋瓦铺了一层白色的霜雪,更别提周围的花草树木了。
礼言撑开一把伞,落后半步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着。
马车停在知府府衙门前,需要走出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蓝舒,见他一副想要送她到外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蓝师爷,这段时间就有劳你一个人忙了,本官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新年礼物如何?”
蓝舒道:“大人这话可是折煞下官了,为大人分忧乃是下官的份内之事。已经快要午时了,大人还是趁早启程吧,这雪下的不大,道路也不甚泥泞,马车走起来也方便些。”
“你就待在这里,别送了,本官过几天就回来。”
蓝舒也不拒绝,温声应道:“是。”
……
马车依旧是她当初到星州的时候载她的那一辆,车伕也还是那个车伕,见到她出来,黝黑的脸上扬起一抹热情的笑意。
等候在马车旁的侍卫小哥为她掀开车帘:“大人请进。”
“有劳诸位了。”她客气了一句,踏着马车下用来助力的小凳子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有毛毯,而且车帘子也换上了厚重的布料防风,礼言上车后,还从一处点起了一个小小的火炉子,架上了铁壶。
“公子,这是宸王殿下特意让奴才带给您的糕点,说让您饿了的话在路上吃。”礼言又开启一个纸包,将上面的糕点放在了马车的小案几上。
她看着他这一系列麻利的动作,拍了拍坐下的毛毯,对他招呼道:“也不用忙活这么多了,她还不饿,先坐会儿吧。”
马车车轮开始滚动起来,略有颠簸。
车厢外她听到有人与她告别:“恭送知府大人。”
挑开车窗帘子,她对他们招了招手:“明年见。”
马车不停,一直驶出了靖府城门。
车厢内只有她和礼言二人,与一开始来到靖府的时候相比可谓有些冷清了。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毛毯里,感觉自己暖烘烘的,车厢外的风雪一点也吹不进来。
礼言双手抱着茶杯取暖,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是一年要过去了。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夏天。”
她在车厢里找到了几卷书,正想翻开一页来看,闻言笑了笑:“人生在世也不过匆匆几十载,不知不觉中时间便过去了,不过想起来自己没有辜负这段时光,倒也是值得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礼言问她:“公子,为什么人要经历生老病死,而不能像仙人一样长生不老呢?”
她换了一个姿势躺着,听到他的疑惑,垂下了眼:“礼言你想长生不老吗?”
礼言肯定的点了点脑袋:“当然啊!长生不老是很多人的愿望不是吗?韶华逝去,最终化为一抔黄土,总是让人心怀恐惧的。如果真的有一种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恐怕世人都已经挣破了脑袋。”
她轻笑一声,坐起来拿书卷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人生在世,活得潇洒自在便是不枉此生,何必去特意追求那劳什子的长生不老?”
她这一敲并不疼,但是礼言还是装作很疼的捂住了脑袋,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可是,如果能就像仙人那样长生不老的话,岂不是可以活得更加潇洒自在?无病无痛,有容颜永驻。”礼言难得反问她。
她把玩着手中的书卷,对他这个不解并不意外,凡人追求长生,已经追求到了极致,从古到今,有多少帝皇是爲了长寿而去吃丹药,可惜最后都是中了丹毒而亡。
就算是如此,还是有那么多人爲了传说中的修仙长生之术义无反顾。
“蓬莱岛上蓬莱仙,落入凡尘历劫练。世人未解修仙诀,直到成仙活百年。”她唱出了这一首由打油诗改编而成的童谣。
末了,摇了摇头。
成仙又如何,长生不老又如何?
有时候,不生不灭反而是一种折磨。
“礼言哎,她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她放下书,坐起了身。
礼言一愣:“公子想要讲什么故事?”
她手指轻敲着桌案,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曼华殿看过的一本凡人话本。
“从前有两个棋艺高超的人,有一天约了在一起下棋。两人皆是落一子算百步的存在,这一场对弈,下了很久,两人都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直到胜负已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
……
“白兄的棋艺出神入化,是在下输了。”一个墨袍男子风雅俊宇,抬手朝棋局另一旁的白衣男子行了一礼。
白衣男子眉目如画,侧身避开了墨袍男子这一礼:“她只不过是险胜罢了,子修不必太过谦虚。”
被唤做子修的墨袍男子却是执意道:“输了就是输了,这怎么算是谦虚?是她自己不够好。看来她那埋藏了许多年的女儿红也就要起坛了,定要与白兄畅饮一杯,还请白兄,莫要拒绝。”
白衣男子朗声一笑:“子修难得邀约,她定当在所不辞。”
墨袍男子这才满意,与白衣男子两人一同收拾好了棋局,便并肩打算出去吃点茶水,他俩下棋之时还是白天这会天已经变黑了,想来也是对弈了整整一日。
两人有说有笑的踏出后院,却被眼前所见的一片残破景象所惊呆了。
眼前的残屋断垣在夕阳的残红里显得格外破败,昔日里清澈见底的湖泊也已经干涸,所见之处,乱草丛生。
墨袍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白,白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记得她家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白衣男子的惊疑一点也不比他少,看着眼前这个与他俩下棋之前沧海桑田般的变化,心中有了一个近乎荒唐的猜测。
“子修,她们该不会下棋下了一千年吧?”
墨袍男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她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曾言,一千年的时间,可以使沧海变桑田。总不可能,她们只是下了一天的棋,这个湖泊就已经全部干涸了吧?”
墨袍男子踌躇了一会儿,对白衣男子道:“她们在这里猜测有用,不如出去找个人问一下。”
白衣男子答应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上眼睁睁的看着早上所见还是繁华富贵的大宅院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废宅院,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走出门外,两人才发现昔日里繁华的街道也不见了,入目是一片荒凉的丛林。
墨袍男子十分恍惚:“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男子比他淡定许多,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他的努力之下看到了远处走了一个农夫。
那农夫背着一捆柴火,像是要回家的样子,白衣男子上前两步拦住了农夫的去路,礼貌向他询问道:“敢问此处是何地?今年是何年?”
那农夫见二人,身上衣饰精美,谈吐不凡,以为是哪两个跑出来游玩,结果迷了路的富家子弟,于是便热情的回答道:“今年正是西朝五百年,这里是南疆丛林,二位公子可是迷路了?在下可以帮忙带你们出去。”
白衣男子与墨袍男子两人面面相觑。
西朝五百年是什么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