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盛汝筠想着他或许想要为自己谋一条后路,目光稍稍闪烁,“你说来听听。”
谁知张兆全却将目光投向薛轻凝。
“在下若是再告下去,只怕这条命也是朝不保夕,”张兆群面色没有半点畏惧,“不过既然决意将那些人扳倒,生死也早已置之度外。”
“只是我那一双儿女,不该早早随我而去。”
薛轻凝鼻子有些酸涩,已经猜到他想要托付什么。
母亲临终之前,或许也不怕死,只是对自己割舍不下,可她又能将自己托付给谁呢?
一想到母亲含恨而终,她无论时隔多久都不能释怀,对于那些加害之人,也越发仇恨。
张兆全此事牵扯到相府,自己不论为了哪一点,都要帮盛汝筠办成此事。
“你的儿女,自会有人照料,日后必定衣食无忧。”盛汝筠的口气甚是轻松。
他本以为张兆全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只是托孤罢了,若他能帮自己举证薛相一派,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不!”
张兆全猛地抬头,“在下只要这位娘子照拂孩子!”
话音落地,薛轻凝有些讶然,自己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他怎么会对自己这般放心,甚至将视若生命的儿女托付给自己?
盛汝筠神色则有些复杂,她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随便收养两个孩子。
见二人有些迟疑,张兆全叹息一声,“方才娘子抱着小女,还真的与她娘亲在世时有些相似。”
“先妻自然没有娘子这样好的容貌,可却都是一样的温婉可亲,所以刚才小女才会错认了娘子。”
“眼神无法骗人,娘子定是心善宽厚之人,若是能将儿女托付给娘子,张兆全死而无憾!”
他虽然不知道盛汝筠是什么身份,却也猜到必然是手眼通天之人,既然他今日亲自来劝解自己,那么自己对他必然十分重要。
正是这样他才敢提出要求,安顿好儿女的退路。
“我既然承诺会照料你的儿女,必然不会食言,你大可不必为此事踟蹰。”盛汝筠欠了欠身,与他讨价还价。
“不一样的,”张兆全摇了摇头,“在下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贵人若是为难,大家便好聚好散吧。”
盛汝筠脸色渐渐阴沉,敢与自己再此讨价,他怕是不知有什么后果!
他向来不肯受制于人,若不是此时张兆全还有点用处,早已没有机会站在自己跟前了!
虽然张兆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旁的薛轻凝却已经在那深寒目光中,看到了杀意。
“公子,”薛轻凝轻声开口,“若真是万不得已,奴家愿意收养这两个孩子。”
房中的气氛骤然松弛下来。
盛汝筠皱眉看着她,她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宫中人多眼杂,永和宫多了两个小人,怎么会不让人生疑?
可是说来也怪,她允诺之后,盛汝筠竟然有些无奈地接受,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替她遮掩的借口。
“多谢娘子的大恩大德!”
张兆全说着便要朝她拜下去,看得盛汝筠冷嗤不已,自己才是最后能够拍板的人,他对着薛轻凝倒是感恩戴德!
此事尘埃落定,张兆全似乎没有顾虑,向二人娓娓道来。
“那日与贵人一面之后,在下便将顶替一案的原委写成册子,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就算有朝一日不幸落难,你们二人也可以去将册子取出查看。”
他写了一个地址,交到盛汝筠手中。
“册子里写清了所有牵扯之人,还有他们之间的人脉关系,这都是在下残疾之后,在京中费尽心思打探的,希望能派上用场。”
盛汝筠眸光微亮。
此事对自己或许只是扳倒薛相的手段,可是对张兆全来说,却是血海深仇。
而且他微末地潜伏在京中,或许能接触到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那些人证物证或许真的对自己有用。
张兆全今日说得甚是详细,桩桩件件都指向科举背后的巨大利益网,其中一些令人发指的交易,甚至连盛汝筠自以为见惯波澜的,都震怒不已。
今夜若不出宫一趟,他都不知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黑幕!
“贵人不必惊讶,”张兆全苦笑,“你尚且年轻,许多事难以想象也是情有可原。”
他眼前这年轻男子虽然贵气十足,但看着年龄不大,想来是哪位重臣家的公子,或是贴身的心腹。
薛轻凝忍俊不禁,憋着笑看向盛汝筠,被他瞪了一眼,赶忙低下头去,但还是有些想笑。
日后张兆全大难不死,若是知道今日面前的是谁,不知会不会吓出毛病。
“就说顶替我的这个人,本名许知航,家中原本是京中皇商的狗腿子,仗着自己能攀上权贵,在家乡欺男霸女。”
“比起我被顶替一事,有些人不知被他们害得多惨!”
薛轻凝暗暗咋舌,他已是妻离子散一身残疾,若是比他还惨,那还能活得下去吗?
“皇商?”
盛汝筠微微眯眸,京中的皇商统共就那么几人,一查便知。
“许知航的父亲在京中多年,做的是布匹生意,因为上头有人的缘故,他一面抬高卖价,一面又在江南欺行霸市,低价收购。”
“宁州一带的丝绢可是咱们盛朝最好的,一匹丝布精工细作要三日才能完工,上贡皇家的最少也要七日。”
“这样的丝布一匹少说也要五百两的成本,可你们猜猜许家在宁州拿货多少银子?才五十两!”
薛轻凝轻轻“啊”了一声,“这样赔本的买卖当着也有人愿意做吗?”
“娘子不知,若是不给便要被他杀鸡儆猴,一户商家因为反抗许家,竟然被他放火活活烧死!全家老小二十来个活人,就这样在火中惨叫送命!”
“而许家竟然叫来整条街上的人围观,公然叫嚣谁与许家为敌就是这个下场!”
盛汝筠一拳砸在桌上,连茶盅也震到地上,碎了一地!
薛轻凝胆战心惊,赶忙查看他的手可有受损,却被他轻轻推开。
“布匹生意?”盛汝筠冷哼一声,“他可是攀上了郑家!”